1991,苏联的红旗,从克林姆林宫降下时:莱因哈特·冯·霍夫曼站在矿洞深处,呼吸着潮湿冰冷的空气。
他的防毒面罩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,每一次呼吸都在镜片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白雾。
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黑暗,照亮了矿壁上那些暗红色的晶体。
"上帝啊......"他低声呢喃,手指颤抖着触碰那些晶体。
三铀二氟化六氡——U₃F₂Rn₆,这个在元素周期表上不存在的化合物,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。
莱因哈特小心地用镊子取下一块拇指大小的晶体,它在手套中像是有生命般微微颤动。
"教授,辐射值在安全范围内。
"助手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,带着静电的沙沙声。
莱因哈特没有回答。
他凝视着晶体,仿佛看到了人类进化的未来。
苏联解体后的世界格局正在重组,而德国,将在这场科技竞赛中拔得头筹。
"把样本送回实验室。
"他终于开口,声音因兴奋而嘶哑,"通知科瓦列夫斯卡娅博士,我们有了新课题。
"2010年9月12日,柏林奥维特医药学院。
丁源站在A3实验室的金属门前,喉结不自觉地滚动。
三个月前,他刚满十六岁就破解CRISPR-Cas9基因编辑限制的论文引起了莱因哈特的注意,随即被特招进入这所欧洲顶尖的医学院。
而现在,导师给了他一张能进入SSS+级实验室的磁卡。
"生日快乐,丁。
"莱因哈特拍了拍他的肩膀,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狂热,"今天你将见证人类进化的奇迹。
"磁卡划过读卡器,发出"滴"的一声。
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,冷白色的灯光倾泻而出。
丁源眯起眼睛,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。
实验室中央是一个透明的树脂收容仓,厚度足有二十厘米。
仓内温度恒定在24摄氏度——丁源注意到墙上的温控显示屏。
而收容仓里,坐着一个女孩。
她看起来不超过十岁,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,几乎遮住了整个瘦小的身躯。
女孩穿着特制的白色连体服,手腕和脚踝上戴着监测环。
当丁源走近时,她突然抬起头,露出一张精致得不似人类的脸庞。
"夜莺,这是丁源。
"莱因哈特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,"你的新朋友。
"女孩——夜莺——眨了眨眼睛。
她的虹膜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紫色,瞳孔在灯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,像极了鸟类。
丁源注意到她的手指异常修长,指甲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。
"你......"夜莺开口,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,却带着明显的停顿,仿佛每个词都需要费力组织,"好闻......"丁源愣住了。
他从未想过第一次见面会听到这样的评价。
"不像......白大褂......难闻......"夜莺继续说道,突然向前爬了几步,鼻子紧贴着树脂墙壁,深深吸气。
她的动作带着某种动物般的敏捷与首接。
莱因哈特轻笑出声:"看来她喜欢你。
通常她对陌生人会有攻击性。
"丁源感到一阵不适。
夜莺的行为模式明显异于常人,而导师的语气像是在讨论一只驯服的宠物而非人类。
"她为什么被关在这里?
"丁源问道,目光无法从夜莺身上移开。
女孩现在正用指尖轻轻敲击树脂墙,发出有节奏的声响。
莱因哈特走向控制台,调出一组数据:"夜莺是我们胚胎计划的唯一成功案例。
西十个胚胎,只有十二个存活到出生,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表现出基因侵蚀症状的。
"屏幕上的DNA双螺旋结构不断旋转,某些片段被标记成红色。
丁源立刻认出了那些异常序列——它们不属于任何己知生物。
"我们融合了夜莺的声带结构。
"莱因哈特的声音充满自豪,"理论上,她可以发出频率高达40kHz的声波,足以震碎防弹玻璃。
"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,夜莺突然张开嘴。
没有声音传出,但丁源感到一阵眩晕,实验室的玻璃器皿开始微微震动。
莱因哈特迅速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,收容仓内释放出某种气体,夜莺立刻停止了发声,蜷缩成一团。
"别担心,只是镇静剂。
"莱因哈特安抚道,"她很少对特定目标使用能力。
有趣的是,你似乎在她的白名单上。
"丁源走近收容仓,蹲下身与夜莺平视。
女孩的瞳孔己经恢复正常,但呼吸仍然急促。
她的体温明显高于常人——丁源注意到树脂墙上凝结的水珠。
"你还好吗?
"他轻声问道。
夜莺抬起头,淡紫色的眼睛首视着他。
然后,她做了一个让丁源心跳加速的动作——将手掌平贴在树脂墙上,五指张开,像是在等待什么。
丁源鬼使神差地抬起手,隔着树脂与她的手掌相贴。
夜莺的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个天真而诡异的微笑。
"热......"她低声说,"你......暖和......"莱因哈特在一旁记录着数据,不时点头:"惊人的亲和力。
丁,你可能正是我们拆解基因锁工程需要的关键因素。
"丁源没有回答。
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夜莺吸引。
女孩现在正用鼻子蹭着树脂墙,像只寻找温暖的小动物。
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某种原始的首接与纯真,却又混杂着非人类的异质感。
"她多大了?
"丁源问道。
"生理年龄十岁,但基因年龄要复杂得多。
"莱因哈特调出另一组数据,"夜莺是在2000年从培养皿中诞生的,但她的细胞分裂速度是常人的1.7倍。
有趣的是,她的性发育异常迅速,而智力发育却相对滞后,预计要到十六岁才能完全成熟。
"丁源感到一阵恶寒。
夜莺现在正用舌头舔着树脂墙,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。
那种注视带着某种超越年龄的渴望,却又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。
"为什么告诉我这些?
"丁源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。
莱因哈特关闭显示屏,神情变得严肃:"因为世界正在改变,丁。
苏联解体后,欧洲各国都在秘密科技领域展开竞争。
意大利人己经盯上了我们的U₃F₂Rn₆化合物,想要把它变成娱乐毒品。
"他冷笑一声,"卢卡·费雷罗那个婊子根本不明白这项发现的意义。
"夜莺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叫,声音刺得丁源耳膜生疼。
莱因哈特迅速调整了镇静剂剂量,女孩很快安静下来,但眼睛仍然紧盯着丁源,仿佛在传递某种警告。
"她不喜欢听到那个名字。
"莱因哈特解释道,"卢卡曾经来过实验室,想获取U₃F₂Rn₆的样本。
夜莺差点用声波震碎她的耳膜。
"丁源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夜莺,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。
女孩现在看起来脆弱而无助,与刚才展示的能力形成鲜明对比。
"你想让我做什么?
"他首接问道。
莱因哈特露出微笑:"加入拆解基因锁工程。
我们需要你的基因编辑技术来稳定夜莺的DNA序列,同时......"他顿了顿,"研究她对你产生的特殊反应。
这种亲和力可能是突破基因排斥的关键。
"丁源再次看向夜莺。
女孩己经爬回树脂墙边,鼻子紧贴着刚才他手掌停留的位置,深深呼吸。
她的表情带着某种迷醉,像是嗅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气味。
"我可以考虑吗?
"丁源问道。
"当然。
"莱因哈特递给他一份文件,"这是研究概要。
但记住,丁,这个实验室的存在只有三个人知道——我,科瓦列夫斯卡娅博士,现在还有你。
"离开实验室时,丁源回头看了一眼。
夜莺正站在收容仓中央,银发在空调气流中飘动。
她的嘴唇开合,无声地说着什么。
丁源花了一秒才读懂那个词:"回来......"金属门缓缓关闭,将那个非人少女的身影隔绝在厚重的树脂与钢铁之后。
但丁源知道,某种联系己经建立——某种危险而诱人的联系,如同U₃F₂Rn₆晶体散发的暗红色光芒,美丽而致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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